『果橙.』

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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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澄/追凌】别问,问就是我家孩子

ooc归我。

写都写了,就发了吧。

不喜勿入,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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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梦莲花坞近日的状况可由以下十二字概括。



  事务已清,宗主较闲,弟子很苦。



  而作为众人眼中很闲的那位江宗主本人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嗯,在他背着手第五次兜到弟子们正在练武的校场时。



  这一作为可叫底下那些刚入门不久,别说修为,就连体力都与习武之人的需求相差甚远的弟子心里叫苦不堪,江澄又如何看不见那一张张苦兮兮的脸,只是看见了,也并未似往常那般勃然大怒,斥他们吃不了苦便不要入江家的大门。



  因为那些苦着脸的,尚且年轻的弟子们即使汗流不止也不曾放下的持剑的手,江澄也是看在眼里的。



  江主事见他立在此处望着眼前的队伍不再走动,怕他又像以前那样动怒,急忙道,“宗主放心,功课与训练都达标,不曾松懈过。”



  江澄这才收回目光,却是神情有些莫名得看向他,“做什么突然说这个?”



  江主事闻言一噎,随及坦白道,“唉,我这不是,怕宗主你又凶他们,那几个年纪小的嘴上憋着不说,心里可别提多难受了。”



  “都是年轻人,层层筛选下来,有些还是因为对宗主你的仰慕之情一直撑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



  “挺不容易的......”江澄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而后神情有些冷冷道,“当初,我那么难的时候可没有对我说一声你挺不容易的,现在不吃苦,只怕以后有的是苦受。”



  江主事默然,只得看着自家宗主的身影兀自心疼起这个少时便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江家的青年来。



  两人之间安静了良久,终是江澄一摆手先释然开来,“算了,都过去了,谁叫我们那辈命不好呢。”



  随后不给江主事开口宽慰他的机会,径自将尘封多年的记忆压回内心深处,转而吩咐道,“下午训练完了早些放他们回去休息吧。”



  “是。”



  语毕,江澄便转身离开了此地,江主事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不发一语的又在坞里闲逛了半晌,江澄终于察觉出些许不对味儿来。



  除去那些个应有的鸟虫声,今日的莲花坞未免也太静了些。



  于是江澄脚步一顿,转身问道,“金凌呢?今日怎么没看到他。”



  这小祖宗平日里总是莲花坞金麟台两头钻,不久前刚来了云梦,说是夏季自然要待在莲花坞里喝着舅舅亲手熬的莲藕排骨汤才算完整,于是没少缠着江澄给他做汤,有些日子没见的缘故,江澄嘴上不说心里也总归是想着这小兔崽子的,便由得他去了。



  可回想起今日,实实在在是从一大早便没见到他的影子了,怪不得宗务早早便收了尾。



  想到这江澄不免又有些嘴痒想训这小没良心的一两句了,老子忙得时候你要喝汤,怎的老子一闲下来你就跑没影了,倒是会挑时间。



  可惜江主事并不知晓他心里这些个弯弯绕绕,只是听见他的话后奇怪道,“宗主不是放他与蓝家那两个小辈夜猎去了吗?”



  江澄闻言眉毛一挑,脸色有些不大好,“我何时同意他出去疯了!”他尚且放着蓝曦臣那么个大宝贝都没空去瞅一眼,金凌隔三差五跟那蓝家小子黏在一起也就算了,现下居然干脆背着他偷偷跟着别人跑了?!



  简直是叔可忍舅不可忍!



  “这...!”江主事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心里亦是诧异万分,可也很快反应过来金小主子这是撒了谎擅自去会那蓝家小子了,再触及江澄此时的脸色,江主事暗自心惊之余还不忘替小主子挡上一挡,于是道,“宗主息怒,我这就派人去寻小公子回来。”



  他本是想趁此叫人找到金凌后叫他回金麟台躲上一躲,等到宗主气消了再回来,却见江澄已然摸着指上的紫电,沉着脸转身向大门处走去。



  “不用了,等我打断了他的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跑着出去。”



  江主事:......这便是挡不住了,小公子一路走好吧。



  ·



  彼时正在姑苏一处偏僻村庄同一魔物缠斗的金凌似有所觉的打了个哆嗦,被汗水浸透的衣物叫风一吹凉嗖嗖得往身上贴,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金凌也因此分了心,手上一顿的功夫,便叫那魔头逮了空隙不要命似的冲了过来,似要鱼死网破。



  金凌避之不及,眼看的就要被迎面撞上,却见一道白色身影忽地出现在眼前,来不及细看,便听见什么尖锐物体刺中肉体的声响传来,金凌听到身前那人似是闷哼了一声,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吓傻了金凌,任他如何用力也止不住双手的颤抖,可身前那人倒是很快站稳了身子,眼见的那魔物一击不成还想再来一次,却是将佩剑插回了身后的剑鞘中。



  那魔物便瞅准了这个空隙再次发狠地冲了过来,身前这人就这么动也不动地任由它往前冲,直到达到了某个早已被算准的距离后,方才手腕翻转,甩出几道极细的丝线准确地将那魔物缠住,立刻惹来后者疯狂的挣动。



  好在他似乎也没有逞强的打算,而是将半数丝线向一旁丢去,口中喊道,“景仪!”



  被叫做景仪的少年显然与他默契非常,只一声叫喊一个眼神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毫不犹豫地上前抓住了月光下泛着银光的丝线,手上顿时多出几道血印来,可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伤也不伤的了,满心的就是要将这个魔头除掉,两人硬是用尽全身力气分别攥紧了丝线,以此将魔物困死其中。



  见其受制,那受了伤的白衣少年这才皱着眉转头看向金凌,胸前已然晕染出一大片红色的血迹来,但他唤向金凌的声音却是温和依旧,甚至到了这种地步,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金凌紧了紧握着岁华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急又心疼道,“蓝思追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了还用你来安慰本公子吗!”



  说罢,他指尖凝聚全部灵力,御起岁华奋力一击,将没了抵抗之力的魔物穿胸而过,彻底杀死。



  待到确定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后,金凌便上前从地上拔起岁华,有黑色的粘稠液体顺着剑身滴落在地,而其余两人脚边的尘土也早已被掌心滚下的血滴染红,呼吸间皆是血腥气味。



  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蓝思追甩出的丝线就丢在地上,离近了看便会发现这根本就是一条条已经染了血的琴弦,此为蓝家秘技之一的弦杀术,尚在修习途中外加受了伤的缘故,这术法大打折扣,所发挥出的作用也只有束缚而已,所幸三人配合得当,才得以逃此一难。



  只是蓝思追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强撑着配合杀掉这邪物已属能耐,事后任他在如何努力想要保持清醒,能感受到的都只剩下沉重的肢体和模糊的意识,眼前事物更是一番天旋地转,



  最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离他不远的金凌早有防备,眼见的他整个人没了意识往地上栽去,立马伸手将他的身子揽了过来,而后小心翼翼得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还有呼吸后总算松了口气。



  以蓝景仪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垂着头的模样,料想他心中如何也不会好过,正想着该怎样安慰他一番,就听那厢金凌带着浓浓鼻音却又十分坚定的声音传来。



  “走吧,去之前路过的镇上找家客栈替他治伤。”



  蓝景仪先是略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却又在触及他紧紧抓住蓝思追的手后欣慰释然,上前同他一起架起蓝思追,两人沉默着蒙头赶了好一阵路。



  ·



  最后他们如愿回到了先前经过的那座小镇中,镇子没有戏剧化的在关键时刻消失,客栈也没有戏剧化的全数关门谢客,可他们还是十分戏剧化被挡在门口进去不得。



  那客栈老板是个长相颇为平庸眼中闪着精光的主,说话间全是商人的小心机,只可惜他们这边最会为人交谈的蓝思追如今昏迷不醒,剩下的金凌蓝景仪两人更是一个比一个更没有耐心,主动权一开始便落在了对方手里。



  客栈老板仗着此刻镇上只有他一家开门营业,再看眼前这两个少年活像坭坑里打了个滚一身落魄,又负伤员一枚,料定他们别无去处,便眯着眼不要脸的要了高价。



  金凌扶着蓝思追无心与他争执,听着蓝景仪同他理论了半天说也说不清,干脆心烦意乱地将他要的数目丢给了他,反正兰陵金氏不差这点钱。



  那老板一脸贪足的收了钱,挥挥手叫他们走了,眼睛飘忽之间却又看到蓝思追身上的血迹,急忙叫唤道,“哎等等,你们得在我这落个名的,万一要在我这客栈里出了什么事,也好找人将你们的......领回去不是?”



  蓝景仪一听炸了,“出事?出什么事?你搁这咒谁呢你,坑了钱还不知收敛,简直得寸进尺!”



  “少说些没用的。”客栈老板赚了钱财,却没长半点人性,一边对蓝景仪接下来的控诉充耳不闻,一边装模作样地提着支笔自顾自的念叨道,“说吧,名字,是哪家的孩子。”



  蓝景仪简直被他的不要脸给实实在在的气到了,金凌更是红着眼紧紧地盯住他,若不是还扶着蓝思追不好动手,怕是已经上前将这等人模狗样的畜生暴揍一顿泄愤了。



  可退步也是万万不可退步的,谁知道这无良商家过了这出会不会又整出另一出来,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老板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见他们不配合,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本就睁不大的眼睛一眯更是只剩下了一条缝,他毫无诚意地做出一副劝诫的模样道,“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快些说了,你我都容易做。”



  我说你大爷啊!



  这还能忍下去就绝不是他金凌的个性了。



  金凌看了眼蓝思追苍白的脸色,咬了咬牙打算把他先交给蓝景仪照看,自己提着剑上前将那店家打得满地找牙才好。



  只是此等想法尚未来得及实行,就听身后某个不威自怒的声音传来。



  “金凌——”



  金凌原本气急涨红的脸被这一声叫的顿时去了大半血色,他僵着身子听着身后逐渐走近的脚步声,直到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才不得不扭头看了过去,只一眼便看到自家舅舅脸上的怒色,张了张嘴却无法为自己说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江澄见他耗子见猫一般避之不及的神情心下更是窝火,忍了又忍才没有当众召出紫电来抽断他的腿。



  他黑着脸的模样极为慑人,多年来的肃杀之气总会在这时候争先恐后从眉眼中释放出来,一双杏眸中尽是凌厉,连见惯了他冷脸的金凌都不敢吭声,蓝景仪更是默默移去了离他最远的地方,避免误伤。



  江澄将他们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尽收眼底,当即冷声骂道,“还不滚上去,等着这小子死吗!”



  金凌和蓝景仪像是得了赦令一般,对视了一眼,立马一左一右架起蓝思追往楼上窜去,途中似听见那无良老板哆哆嗦嗦地问道,“您,您这是...?他,他们这又是...”



  江澄没好气道,“我家孩子,你也要管吗?”



  金凌默默咽了下口水,祈祷着这人会看脸色,不要再触了自家舅舅的窝火点才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老板方才坑他们时分明是个贼精的,这会儿却是跟个愣头青似的直往江澄这块岩石上撞。



  他一心想着不与人命沾上关系,怕那浑身是血的少年死在自己店里,又见那三个少年身上所穿衣物显然不是一家人,所以纵然江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还是硬着头皮道,“那,那另外的......您也知道,我们这附近是不大太平的,我,我总得尽到职责把我的事做到位不是?”



  江澄不耐烦极了,冷冰冰的眼神刀子似的瞥了他一眼,“我家的,听不懂人话?”



  金凌脚下一滑,觉得这人怕是离死不远了。



  那老板结巴道,“全,全都是?”



  江澄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全是我家的,懂?”



  于是蓝景仪本来迈得极为欢快的脚步也是一滑,险些趴在楼梯上,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红了脸的金凌,又看了看昏睡的蓝思追,如果不是伤重,真想现在就把他摇醒,然后大声告诉他。



  思追,江宗主同意你进他们家啦!你离迎娶大小姐走上世家巅峰又近了一步!快别睡觉了,金大小姐难道不比觉更好睡吗!



  呸呸呸,脑补过度了,溜了溜了。



  楼下的两人对上了个楼都能千回百转的少年心思一概不知,还在底下默默的大眼瞪着小眼。



  说来也巧,这老板人到中年,却不知什么原因愣是一个孩子也没抱上,这会儿见着一个有三个孩子,还都是儿子的人自然眼红得紧,就差脸上明明白白得写出来你家婆娘咋那么能生,那么会生这两句话来了。



  不知怎么读懂了他所想的江澄又气又恼,手指摩挲着紫电,心里已经在寻思着要怎么弄死他了。



  却听一道轻轻浅浅,携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晚吟,有些事你懂我懂便可,何必与外人计较呢。”



  蓝曦臣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意,可江澄却能感受到他投注过来的视线中的火热,先前的气势凌人几乎是习惯性的就被对方抚慰妥帖了。



  江澄有些头疼得咬着嘴唇皱起眉头,直觉这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习惯,他对于某人进入他的生活,是不是接纳得太快了点?



  倍感懊恼间余光瞥见某个方才离死就差那么一点点还犹不自知的蠢货,江澄计从心生,与魏无羡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作死性子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收敛了戾气的江澄就是个面容俊朗,眨眨眼睛甚至能带上点无辜乖巧意味的青年,对恋人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可蓝曦臣那张带着笑意,堪称完美无缺的脸上却因此有了几条裂缝。



  他心下叹出一口气,直觉江澄接下来又会说出多么惊骇世俗的话来。



  果不其然就见他指着自己对店家一本正经的胡说道,“喏,孩子他娘来了,也许有些事情你们可以交流探讨一下。”



  蓝曦臣:“......”



  老板:“......”



  见他二人不语,江澄又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不必着急,你们慢慢说着,我先上去看看孩子们。”



  然后冲蓝曦臣摆摆手,头也不回的一溜烟消失在了楼梯尽头,速度之快连蓝曦臣垂在身后的抹额都被带的卷起一个弧度。



  而抹额的主人因为良好的教养,还是端住了微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更像干笑多些。



  他道,“抱歉,让店家见笑了,内人最近与弟妹走得近了些,许是看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所言所语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笑着转身跟上了楼,留下呆若木鸡的老板站在原地几乎化作一座石雕,是只要经风一吹,就碎得稀里哗啦的那种,正如他短短片刻间被毁的连渣都不剩的三观一样!



  ·



  蓝曦臣跟上楼后倒是很轻易的找到了江澄他们所在的房间,后者给他留了门,这会儿正弯下身子替床上的蓝思追检查伤处,面上早已不见方才那般鲜活的神情,刻薄和冷然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似乎只有在面对蓝曦臣的时候,才偶尔会有那般孩子气的表现。



  蓝曦臣转身合上门后,垂手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江澄是如何熟练地替蓝思追包扎伤口,期间后者扯到痛处意识不清地痛呼出声后,金凌又是如何手忙脚乱着让他下手轻些的,江澄面上不理会,手上力度却是一再的放到最轻,最后又将少年扶起,将药给他好生喂了下去,这才算彻底折腾完了。



  又蹙着眉头给蓝思追掖了掖被子,伸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没有烧起来,这才不易察觉地舒了口气,转过身拽着金凌的胳膊将他拉得与床边远了些,开始真正质问他这次惹出的乱子。



  “哭什么,有本事扯谎,出了事就得自己担着,事后装可怜给谁看!金凌,你胆子大了我管不住你了是吧,背着我往外跑你能耐了是吧?你是不是非得尝到点血的教训才知道后悔?!”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盛怒,蓝景仪几次想要上前替金凌说话都被吓退了回来,只得以求助的目光看向立在一旁的蓝曦臣。希望他出面缓解一下局面,后者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蓝景仪无法只得提心吊胆得看着对峙的两人,生怕江澄一个怒极就是一鞭子抽下来,那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替金凌受上一半的,这次夜猎本就是大家一块提出的,要挨鞭子谁都逃不掉责任。



  还好江澄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舅甥两个眼睛一个比一个红,一个是气红的,一个是哭红的。



  蓝曦臣见此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却只是捏着手强迫自己不去多加干预,这是他二人的家事,还需自己解决,其余人帮不上什么忙的。



  气氛沉重到了极点,足足有五个人在的房间里一时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直到床榻上尚在昏迷中的蓝思追梦呓着喊出了金凌的名字,平静的局面才霍然变得破碎生动起来。



  金凌崩溃似的每一次哭声都让江澄的心变得更加伤痕累累,从小养大的外甥,如今在自己面前哭的像个泪人,做舅舅的如何会不心疼,可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他该长得教训。



  终是金凌自己止了哭,一张俊秀的小脸可怜到了极点,男儿的自尊却不许他继续哭泣下去,忍着掉泪的冲动金凌头一次正视自己震怒下的舅舅,哭了许久的嗓音还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对不起舅舅,不会有下次了。”



  魏无羡曾经对他说过的,有些话,总有一天你会哭着说出来。



  对不起,亦或者是谢谢你。



  江澄本来也没想逼着他必须道歉,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宁折不屈的性子,有些事于他而言就是扫了他的面子,所以从没指望他会说句服软中听的话来,可如今真的听到了,除去意外的情绪后当真是一番疼惜与欣慰并存的复杂情感。



  对上那双含着泪的眼,再大的火也发不出了,江澄只得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沙哑着嗓子嘱咐道,“早点休息吧。”



  ·



  其实他们都知道,金凌今晚大抵是不会睡了的,他多半会死守在蓝思追床边,等着他醒过来。



  可越是想到自己的小外甥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一个除他以外的人,江澄这心里就一千个一万个的不舒坦,直到蓝曦臣推门进来房间里的时候,江澄都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满心郁结。



  蓝曦臣坐在床边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弯下身子语调细细软软的同他讲话,“别气了,阿凌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应当是被吓得不轻的,这阵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也放心睡吧。”



  “如何能睡得着?”江澄仰躺在床上,偏过头来看他,“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安心,都妥当了。”



  江澄点点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彻底松弛下来,人一松懈就显得有些慵懒,他便借此支起身子挪到蓝曦臣腿上躺下,一条手臂横在眼前叫人看不清情绪。



  此时他整个人便如同一只困倦了的大猫,给人以温软可欺的感觉,蓝曦臣看着心动不已,低头轻轻在他嘴唇上蹭了一下。



  察觉到他对先前话题情绪带有不喜之情,便从善如流的另起一头道,“怎的突然来了姑苏?也不知会我一声,若是我没有看到思追他们放的信号找到这里来,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嗯?”



  姑苏的语调软糯糯的,用以诉说情意更是缠人得紧,江澄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撩得轻飘飘的,于是撤开手臂仰着头去看他那精致的眉眼。



  口中戏谑道,“怎么,蓝宗主想我了?”



  “自然想得紧。”



  “那怎么不见你来云梦找我?”



  蓝曦臣闻言有些惆怅地垂下眼睛,“好忙啊晚吟,我做梦都想去云梦看你一眼。”奈何身不由己,情况实在不允许啊,唯有将满心相思之情寄予梦中相会。



  作为另一当事人没有谁比江澄更清楚这种心思了,因为这些日子里他亦是如此煎熬,好容易闲暇下来,却又出了金凌这一档子事。



  不过这样也好,倒省了江澄纠结蓝曦臣是否繁忙,该不该去打扰这一回事,再念及先前进入姑苏地界他亦是看到了蓝家信号才找来的此处,倒是越发觉得此行甚是微妙,他和蓝曦臣颇有些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意思。连带的被金凌那小兔崽子气得半死又后怕得不行就怕他那时有个万一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将头埋进蓝曦臣的怀里,江澄的声音闷闷得传出,“我也是这两日才忙完,本是想着逮了阿凌将他赶回金麟台去好好待着,然后去寻你的,哪知道中途出了事,个臭小子真不让我省心,熊孩子真能累死人,倒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里提前遇到你了。”



  蓝曦臣不知怎么偏从他那闷声闷气的话语中听出些许委屈来,便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辛苦晚吟了,不管如何,见到了总是好的。”



  江澄不语,半晌才拖长调子“嗯”了一声,算是变相接受了他的摸头安慰。



  蓝曦臣见此对他更加爱不释手了,恨不得整日揣在身边有他跟着才好,于是心念一动便脱口而出。



  “晚吟,明日随我回云深不知处吧。”



  说完又暗自懊悔怎的说出了口,怕平白给江澄添了麻烦,正待开口作罢,就见江澄直起身子,一双圆溜溜的杏眼被闷得起了水雾,那人便透过朦胧的眼看他,忽而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向下坠去,蓝曦臣便顺着他的力道伏下身去。



  双唇相贴难舍难分,意乱情迷之间蓝曦臣听身下之人喘息着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地贴近了去听,便听那人仿着他姑苏的调子温温软软说道。



  “回,我巴不得随你回去。”



  说到底,良人在侧,谁又想与那冰冷枯燥的文书相对无言?



  他们亦是如此。



  ·



  不同于隔壁房间的情意火热,蓝思追是被身上伤口生生疼醒的,相比于两位宗主的浓情蜜意显得好不凄惨。



  可触及床头趴着的身影,他这心里怎么就没有点身为伤员的苦涩呢,反而幸福甜蜜得快要冒泡。



  小心翼翼得将人抱上了床榻,看着金凌熟睡的眉眼,蓝思追已经想象到明日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是怎样一副表情了,可他就是不羞也不觉得慌,只觉得这样真是太好了,能抱着他真是太好了,能遇见他真是太好了......



  看在他是个伤员的份上,剩下的事,就丢给以后再想吧......



  现在,好好的抱着他,睡一觉吧。



  ——————————



  于是隔日第十次向门口张望的江主事的脸变得跟校场上挥洒汗水的弟子们一样苦兮兮:怎的全都一去不复返了呢?难不成是半途迷了路?



  那可不吗,人都给“迷路”迷到云深不知处去了,你瞅瞅这路迷的多有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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